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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有千般嬌柔,柳有萬種嫵媚。“水陸草木之花,可愛者甚蕃。”有人喜歡雍容華貴的牡丹;有人喜歡隱逸歸真的九華;有人喜歡清秀脫俗的碧蓮,而我卻對平凡尋常的苔花情有獨鐘。 大多數的佳卉麗蕊都被請進景苑、花圃,它們不必再忍受室外的雨打風吹,也無需擔心因養料不足而花容失色。在這里,一切的生活用度,自有花匠籌謀打點。花兒們怡然自得,無憂無慮地生長著。相較于溫室諸芳生活的舒心愜意,苔花的境遇實在可憐。沒有陽光的溫柔撫慰、沒有厚土的孕育滋養,更沒有花匠的無微照顧,苔花孑然一身地遠離俗世塵囂,獨自在山間林野過著攀巖附石,依樹傍枝的寄居生活。 生于幽僻陰暗的環境,苔花聽不到游蜂戲蝶吟唱的綿綿情歌,也難以目睹百花怒放,爭奇斗艷。宋代詞人施岳在《解語花·云容冱雪》中寫道:“花解語,因甚無言,心事應難表。”這首詞作者本是借喻梅花的沉默,抒發心中的無限情思。今番我引用詠梅之詞,來描寫苔花,并未有不妥之處。唐代張九齡《感遇》詩云:“草木有本心,何求美人折。”苔花雖說不受花界待見,畢竟還算是一株綠植,所以它是有思緒情感的。只不過我并未看到苔花因為孤獨寂寥,像梨花一般雨聚云愁,淚滿嬌腮。恰恰相反,在層巒疊嶂的山巖間,到處蔓延著蓊郁青蔥的綠意。看來石頭的倔強與曠達已充盈進苔花的血液,它化悲憫為堅韌,與逆境頑強抗爭。 蘇麟《斷句》云:“近水樓臺先得月,向陽花木易為春。”有些花草的確占據著得天獨厚的環境優勢,自打它們破土而出,身上就籠罩了一層傲氣,特別是因詩人李正封的這句“國色朝酣酒,天香夜染衣”而獲得文宗皇帝恩賜“國色天香”,一躍成為花魁的牡丹。自李唐來,上至廟堂,下至民間,無人不愛牡丹。朝廷的官衣服制也繡上牡丹圖樣,并以紫紅為尊,且有“貴紫賤白”之說。不僅如此,一代文豪劉禹錫為牡丹作詩題贊:“唯有牡丹真國色,花開時節動京城”。牡丹得到皇家的青睞,又有無數文人墨客的歌詠,可謂集萬千寵愛于一身。牡丹的“殊榮”是苔花遙不可及的,然而它卻沒有因為出身卑微而自慚形穢。 在清冷的角落,盡管無處尋覓聆聽花語的知音,苔花依然沁芳吐蕊,將一襲香芬飄向遠方。苔花身處逆境,樂觀豁達的胸襟,終于得到了清代大才子袁枚的賞識。袁枚懷才不遇,仕途失意。正處于人生低谷的他,在遠避紅塵的世外,偶然間看到這遍布于石上素雅清新的米粒苔花,如何不令他豁然開朗?他為苔花頑強的生命力所傾倒,隨即寫下:“白日不到處,青春恰自來。苔花如米小,也學牡丹開。”物我兩境,情景交融。袁枚終于有了傾訴衷腸的對象,苔花也找到了辯音識曲的子期。同是淪落天涯,袁枚與苔花相見恨晚。他們默默相對,用無聲的心語傳遞著彼此的情感。許久許久,袁才子懷著戀戀不舍的心情,與苔花一揖作別。袁枚的腳步是輕快灑脫的,他一掃愁煩,重拾自信。袁枚的精神力量源于渺小柔弱的苔花,正是它不怕艱辛,迎難而上的執著,才使袁枚感觸至深。 出身寒微,又遇挫折,這些不應該成為追逐夢想的阻遏。只要我們像苔花一樣,始終堅忍不拔,定會披荊斬棘,迎來璀璨如星的亮麗人生…… >>>更多美文:散文隨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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